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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4日 星期一

關於也斯的一點可能佚失的記憶


許迪鏘

      綜合性文藝刊物《大拇指周報》於1975年創刊,「大拇指」是西西想到的名字,也斯寫的發刊詞,話說得平實親切,是典型的也斯語調:

      豐子愷說過:在一雙手中,大拇指的模樣最笨拙,做苦工卻不辭勞;討好的工作和享樂的機會未必輪到它,做事卻少不了它的一份。它的用途很多:流血時要它捺住,吃果子要它剝皮,進門要它撳鈴。現在我們要辦一份刊物,做起事來;就會發覺:如果要止住流血、如果要享用果實、如果要與別人溝通、到最後還是得用自己的手。借用「大拇指」的名字,不過是以此自勉吧了。

      《大拇指》創刊初期的編輯可謂「一時俊彥」,文藝版是也斯和吳煦斌、藝叢版是西西、學生版是張灼祥、書話版是何福仁、音樂版是何重立、電影版是羅維明、舒琪。我大概在1976年初加入,當時大拇指「社址」是張灼祥和鍾玲玲在旺角大大百貨公司(今聯合廣場)樓上的家,我仍記得初見也斯時他對我說的一句話:寫得幾好丫,多寫。這句他一生中說上不知多少千百遍的話,我無知地信以為真,一寫,就是三十多年了。
也斯的文學視野相當廣闊,1972年他與幾位友人合辦《四季》,出了加西亞‧馬爾克斯(當時譯馬蓋斯)專輯,應是最早推介這位後來獲得諾獎的拉美小說家的中文刊物,《大拇指》第四十八期(1976年11月26日)也登過吳煦斌譯的加‧馬短篇《大翼老人──給孩子看的故事》。《大拇指》甫創刊,第二期便出了是屆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意大利詩人蒙德萊的特輯,也斯寫了詳細和紮實的蒙德萊評介。

      也是在他的早年,也斯已開始關心香港文學和文化的過去與現在,據去年香港書展年度作家的介紹,也斯在1975年在香港中文大學校外課程部開「香港文學」課程,我在1976年中上過他的課,記憶中是由二三十年代一直說到當下,有許多名字我是首次聽聞。這樣的課程,對像我這樣的學生來說無疑是eye opener,也許因為受歡迎的緣故,開了許多屆。受了也斯的感召,有的學生在課程後成立了讀書組,在也斯引導下閱讀更多香港、台灣和大陸的文學作品。這些學生包括馬康麗、李孝聰、陳敬航、盧德儀(小藍)、凌冰、阮妙兆、陳仕強、范俊風、朱彥容等。他們後來先後加入了《大拇指》當編輯,在也斯1978年離港赴美深造後,接手文藝版的編務,延續了文藝版務實、開放的傳統。


      除了廣泛閱讀、辦刊物,也斯在文壇上的活動也相當多。每有台灣、大陸,以至世界各地的作家來港,他大都會盡力聯繫。後來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格拉斯,1978年初來港,也斯與他一同遊過香港郊區,並寫成《與葛拉軾遊新界──葛拉軾印象記》長文,發表在《大拇指》第七十八期(1978年5月1日)。


      也斯出了名的愛與不同的媒體合作,攝影、繪畫、舞蹈、裝置藝術、音樂,與幾乎每一個藝術範疇都有重疊的足跡。他也寫過一個劇本《老鼠》,曾在1977年8月9日和10日在香港大會堂高座演奏廳演出,參與演出和幕後製作的都是《大拇指》的同人,我也演其中一角,是齣短劇,大概三四十分鐘左右。當年的《象牙塔外》曾出過一篇劇評。


      也斯愛遊歷,愛香港的鄉郊,與幾位年輕的《大拇指》同人遊過香港大大小小的山嶺。我則參加過一次大嶼山分流的露營,頭一次看到流星。在年輕的歲月裏,帶著矇矓的憧憬在文學的路上行進,儘多樂趣,並不孤單。當然,隨時間的遷移,難免有種種人事紛擾、離合聚散,也斯《茶》的最後幾句:「茶香中總有苦澀呢/杯底的茉莉瓣/或聚或散成圖」,我們如今體會尤深了。(按:兩張附圖的實物,均來自前年去世的《大拇指》同人楊懿君的遺物。)


圖:
《老鼠》演出時的宣傳單張兼場刊
也斯短劇《老鼠》手稿

(原刊《陽光時務》周刊






Constance Ma 睹物思楊                                                                                          .

Ho Yin Ng 與馬康麗有同感, 對楊有憾--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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