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容
每天早上我都要分別在三個巴士總站候車,第一個是只有一線的小型「巴士」總站,也許實在太早了!我平日來到這兒是遇不到站長的,只是在較遲出門的時候見到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上班,每次都見他倚樹遠眺,我從繞圈子的長龍尾巴一直移到「巴士」上,遠山的曉霧散去了!太陽出來把河水照得一閃一閃了!他還是那樣子站著。
有一次晚上回家,我從「巴士」上下來,竟意外地看見他,但他仍是發楞地看著在漆黑的河邊,用七彩燈泡勾畫輪廓的畫舫,到底是景色把他迷住了?還是其他甚麼的叫他經常墮入如此深沈的思維?
我印象中的站長,該是穿白衣白褲戴白帽子的,所以在第二個總站遇見的那位灰衣灰褲而不戴帽子的人,實在不清楚是不是站長?他維持秩序卻是十分嚴明公正的。到這兒乘車的人來自附近幾個屋邨,所以人龍經常由原本的兩行變成四行,空車來了!纔上了半滿,人龍便像抖出無數的蛩子,龍身龍尾紛紛走出很多人,跨過欄杆蜂湧到閘口,灰衣站長看見了便從車頭走過來喝令他們退回去,他們不肯,灰衣站長就扳著臉跟他們對峙,可是,另一些不守秩序的人又繞過車頭插隊擠上去,灰衣站長很是氣憤,後來他把路旁的廢紙箱移過來攔著閘口的一邊,自己則站在另一邊,左手撐著車身,右腳踏在排隊的鐵欄上,於是候車的人都不得不循規蹈矩地沿著兩行鐵欄中間的小路排隊上車,可惜灰衣站長並不常在這兒,如果他走到隔籬另一線「巴士站」維持秩序,我們這些奉公守法的人,便常常要從原本的第三輛空車子等到第五、六輛空車子才能擠上。
第三個站長是非常急性子的,這車站分別排了兩條等候不同路線「巴士」的人龍,有時候二線「巴士」一起到站,其中一線的候車人就得等先來的另一線「巴士」上滿了乘客開走了纔能上車,急性子的站長卻往往帶領著這隊伍繞過欄杆走下來上車去,好讓這線的乘客不用焦急。有時候這短程「巴士」久久不來,他就對我們說:「路上有交通意外,你們還是走路吧!」過一會兒,他看我們仍站著不動,就說:「還不起程,可要遲到哪!」看他著急的樣子,我們也不好意思等下去了!
原載《香港時報》「咖啡座」專欄中華民國七十年十一月十八日
資料提供者:惟得 --(MM)
Monk Muk 特別有感覺,圖片正是舊時藍田巴士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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