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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4日 星期一

放天燈,踩鐵軌

◆凌冰 

      五天的台北之旅,不能免俗,騰出一天來,登上平溪線的小火車。

      因年前《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這部電影的餘波,整節車廂蕩漾着港人的語音。

      在十分火車站的鐵路旁,我提起鉛般重的毛筆,蘸上墨汁,紋盡腦汁,在天燈的四面寫上一些吉祥語。這時候,以為自己就是魔術師,手握一根魔術棒,而路人就是買了票來看我表演的觀眾,目光都凝聚在魔術棒變出來的方塊字上。真後悔當年沒有好好練字,字都寫得給温黛吹得東倒西歪的,愧對教我書法而已作古的蕭立聲老師。既然孤立無援,只能像阿Q般羞愧自己把圓圈畫得不圓,便不知就裏地給送上刑場了。

      我們走到鐵路上,像傳統女子託付終身般,我把單鏡反光相機交給協助我們放天燈的一個大叔。他指示我們把天燈一面一面順時鐘方向轉向他,像拜四面佛一樣,東──南──西──北,他一一為我們拍下天燈四面寫上吉祥語的相片。然後,大叔趨前給天燈點火,三──二──一,如熱氣球準備升空,熱烘烘的,我們就如站在蓄勢欲爆的火山口旁。而大叔呢,仍像一個謹守崗位的戰士,手握小米加步槍──相機為我們拍照。我們依從他的指示,一齊放手,天燈如脫韁之馬,漠視牛頓發現的地心吸力,循着嫦娥奔月的軌跡飛升。我們仰望內裏吐出火舌來的天燈,彷彿願望都必然隨之而成真。回看大叔為我們放天燈的過程拍下的相片,張張清晰,絕不欺場,方知他是隱於市的高手,深諳賣油翁熟能生巧之道。

      平溪線竣工於1921年日治時期,最初是為運輸煤礦而建,當年把黑亮亮的煤塊運出去,為鄉民換來僅可果腹的日元;現在把一卡卡的遊客如迴轉壽司般送進來,除了Yen外,還有港幣、「人仔」……先別說放天燈的遊客能否願望成真,他們就正實踐脫貧致富奔小康。

      快到終點站菁桐時,司機把到站時要交給站長的籐圈展示給我們看,十分有尊嚴地說:「沒有這東西,你們也到不了目的地哩。」這時,腦海中浮現出電影《鐵道員》中高倉健盡忠職守的形象。

      這條線的小火車仍用柴油推動,基於旅遊收益,相信今後也會堅定不移地不會走上電氣化的道路。不少人在月台上以橙黃色的小火車為背景拍照。可惜這兒沒有另一邊月台,柵欄外也沒有小販在賣橘子,不然我可要仿照朱自清筆下的胖子父親爬上另一邊月台去,把背影向佩弦兄致敬,成為行為藝術的演繹者了。

      好幾對穿上禮服、緍紗的新人在鐵軌上拍照,人們無視「禁止行人通行」的告示,都以為自己是那部電影的男女主角,紛紛走到鐵路上去。記憶中,少年時的我早已有這種違規的經驗。中一開始,在九龍塘(那時還沒有這個站)附近唸書,午飯時和一眾頑皮同學走到鐵路上去玩,當煙敦山隧道傳出火車的響號時,各人把一枚「有個貴族朋友在背後」的硬幣放在鐵軌上,把自己化身成《鐵路敢死隊》(The Train)中的畢蘭加士打(Burt Lancaster),俯臥在鐵路兩旁,準備伏擊經過的納粹火車。待火車呼嘯而過後,在鐵路兩旁找回我們的「戰利品」──那枚硬幣,發覺「事頭婆」已給火車輾扁得呈不規則的薄片──不知道英國殖民地時代有沒有侮辱國家元首罪?記憶中,九廣鐵路也是1982年才開始電氣化的,沿線沒有甚麼柵欄阻攔路人闖進鐵路去。唸大學時,有一回最後一班北行的火車已開出,幾個同學就沿着鐵軌,在月色的映照下一路由沙田走回馬料水去。

      此刻,我們也不能免俗,模仿程菲踩在窄如平衡木的鐵軌上,大鵬展翅般伸開雙手,走着走着,想着想着,鐵軌像記憶一樣長……

轉貼自http://www.facebook.com/kamtim.ling


﹙MM﹚



Miu Siu Yuen 這些大字不錯嘛,何需愧對老師.凌冰之前把自己說成憔悴啦,風霜啦,其實都與事實不符.

Kam Tim Ling 哎呀,阮妙兆,你太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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