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過，即使平日如何律己以嚴，此刻仍戀棧被窩不捨，如名利權勢對貪官有着無可抗拒的吸引力，只要把手伸出被窩外，探測到盈室的寒意，就知道冬天已呼嘯而至。嬰兒始終要脫胎母體，太空艙最後會與火箭分離，起來面對寒意，儘管逼不得已，際此初冬，只好把起床當作一天的第一件正事。
換衣服時，感到温度下降了不少，皮膚乾燥得可以用指甲在上面寫字。雖然已把自己裹得腫脹不堪了，還得遵從妻子昨夜的叮嚀，把圍巾、手套等禦寒裝備都丟進公事包去，好像行將登上西伯利亞鐵路的火車，直奔莫斯科去。
太陽仍未露面，到底是南國，路旁的枝椏，鮮有光禿禿的，仍綠滿枝頭的，大不乏樹。倒是蟬鳴恐怕真的絕跡，早起的鳥兒好像也少了，可能大都躲在巢裏，不大願意早起出來覓食了。偶爾有一隻在宛轉賣弄歌喉的，應該是鳥類中不甘寂寞的傢伙，偏要唱唱反調。走過每天都經過的那條Ｔ字路口，風來得更急了，不得不翻起衣領，加速腳步走過去，總以為走快一點，就可以驅除寒意了。走着走着，不期然唸起葉維廉的《賦格》這首詩來：
北風，我還能忍受這一年嗎
冷街上，牆上，煩憂搖窗而至
想起當年一起唸這首詩的故人，離開我們快一年了。懷念，是一串直排的省略號……
這段日子，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總是未能按進度完成，也容易犯錯。今日之日多煩憂，令人煩憂的事，「搖窗而至」，無故纏身，如止不住的北風。人不染風塵，風塵自染人，還未到呵氣成煙的深冬哩。我相信，拐一個彎，風勢會稍弱；無論風有多大，終會平息；而風塵，也總有抖落的時候。
「美言一句三冬暖」，讀到遠方友人的電郵或在面書上的留言，或讚賞，或鼓勵，即使吉光片羽，都足以驅散寒意，教人感到温暖。
原載https://www.facebook.com/kamtim.ling posted on 2013-12-03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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