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雜誌訪問被毀容的女歌星，詳細報導她一次又一次的手術，不必親歷其境，單看手術的次數與名稱，已夠嚇人，女人為了外在的音容，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勇敢。女歌星是著名的美人，顏容被毀，聲音怎樣動聽，肯定也再無昔日的風光了！她的傷心失望，是可以想像的，但如果主角不是她，換了是街頭賣菜的亞嫂，悲劇性會不會減低一些呢？
我常將女性分做兩大類，裝飾和實用的，能夠兩者兼顧當然最好，但世事往往不能兩全，而兩者也不能完全以她們的表現來區分，如果一個女孩子太自覺或太重視自己外形予人的觀感，那麼即使她經濟上完全獨立，她的心態仍是裝飾性。我們中國幾千年正統的論調，都說要培養女子作為一個有內涵的人，要樸實無華，真正的美人也應濃包密裹，讓人慢慢去發掘出來，可是民間故事、戲劇傳奇等等，卻有意無意間強調一見鍾情，才子佳人式的愛情故事，完全是以貌取人，我想這真是最大的矛盾，到了今天，更不用說了！工業社會的人際關系逐漸疏遠，誰會有閑情逸致去探索別人的內心世界？因此現代女性對自己外形予人的觀感十分重視，甚或到了捨本逐末的程度，不自覺的美麗本來是美的最高境界，可惜現代人十分自覺，通常是七分姿色的人已自覺是絕色，就算她不照鏡子，別人也自會告訴她，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女性的實用價值倒變成次要了。
我想：上天其實是公平的，美人為她容貌所付出的代價，豈是世人所能想像！這樣說來，好像美貌倒成為一種負累了，但一個人的妍媸，一大半出於命定，後天能夠改變的實在少之又少，因此我常跟朋友戲言：生個相貌平庸的女兒，只要她健康快樂按步就班長大便成了，可是如果女兒漂亮，要擔心的事便多了！既怕她沒有思想，又怕她思想過早成熟，美麗的花兒，成長過程中的風險總是特別大的，可是話說回來，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美麗又出眾？人的心理，通常便是如此的自相矛盾。
原載《香港時報》「咖啡座」專欄中華民國七十年十一月六日
資料提供者：惟得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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