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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15日 星期六

我的燦爛在大拇指

◆夏潤琴

(借用鍾玲玲一首詩的題目---“我的燦爛在一九一九”)

       一九七九年夏天,我由臺灣回港探望父母,在報攤上買了一份大拇指,那是我第一次得知和閱讀這份刊物。覺得風格有些像從前的中國學生周報,很高興香港又有一份有水準的刊物。八零年辭去長庚醫院的工作回港定居,用筆名投了一篇小說到大拇指,一位編輯十分熱心聯絡我並邀請我加入他們的團隊。我既興奮又好奇,一口就答應下來。約好某天下班後在北角某一住所會面。

       當天下班前不經意向一位任職社工的同事透露此事,她面上浮現一個十分古怪的神情,好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提點一個單身女子貿貿然去赴陌生人的約,且又不在公眾地方。一旦遇到壞人,呼天不應,叫地不聞。她把家中電話號碼給我,又把我要去的地址抄下,要我到步確定一切無礙後給她電話報平安。我後來才明白她面上的表情是擔心也是氣惱,擔心我的安全,氣惱我對人全無戒心。

       (我真是個愚魯的人,不懂人情世故。下面的這個例子又一次印證我待人處事的幼稚和無知。回港後第一次參加同學婚宴,我大刺刺地把禮金放在迎賓桌上,不知道要用紅包封好。後來對好友說起,笑得她直說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不知禮數的人。)

       當年我去的是也斯的家,見的是陳進權。那時也斯和吳煦斌在國外,伯母(也斯母親)很慷慨地把地方借出讓大拇指各人有個聚腳和工作的地方。就這樣開始了我的大拇指生涯,掛了名做編輯。其實從未編過輯過什麼,極其量只是個打雜,最勝任的就是每次發報時幫忙摺報和貼地址。

       第一次投稿用的是筆名,除了陳進權,沒有人知道。掛名做編輯後,一直想寫但不知如何開始。心想其他編輯一定會奇怪陳進權找個既不會寫又不會編的人來做什麼。近聖誕時有位編輯(應該是肯肯)隨口說了句叫我寫篇和聖誕有關的文章。回家後我左想右想,不知該交篇怎樣的文章,不想太落俗套,又不想帶太多私人色彩。終於作了一個和聖誕有關的故事,文章刊出後我立即就後悔了,因為寫得實在差,過份造作及矯情。

       不過總算邁出第一步了。以後我就放心地寫下去,發表欲一發不可收拾,甚至自薦向生活版編輯討了個專欄每期都寫。難得他們都肯包容而且鼓勵,知道我愛寫,有機會就讓我寫。像訪問甘國亮,王司馬,還有肯肯出書,都叫我寫。有一時期大拇指在快報上有個專欄開門集,我也湊上一腳和各人輪流寫。

       除了有那麼多寫的機會,以往透過文字認識的一些作家如鍾玲玲,也斯,吳煦斌,西西,辛其氏和杜杜,不再只是紙上的名字,也曾在大拇指的聚會中碰面。他們都是我極為喜歡和欣賞的前輩,能夠有機會接觸到,讓我感到十分高興和幸運。

       更大的收穫是和大拇指各人的交往,那是一份極為獨特和愉快的體驗。八五年十月大拇指十周年報慶我這樣寫過:我更喜歡和其他大拇指交往的方式,果真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再不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到。不是親熱得過了頭,就是生分得要步步為營。對他們從來不會有那種感覺,光只是安安心心的什麼也不用想。

       真的是再貼切不過。這種情誼,沒有利害關係,以大家的興趣為基礎,自然是最和諧的。大拇指的經營完全是自動自發的,各成員皆有正職,下了班湊出時間來辦報,經費來源大部份也靠各人主動集資,有時也辦籌款活動。

       應該是物以類聚。當時大拇指的編輯和工作人員都比較內斂,溫和而沉默。只會埋頭工作,不太曉得宣傳(或許亦是不屑),報紙的銷量一直不是太好,且每況愈下。我一向只管寫,對其他報務全不知情,只知道大部份編輯都有點意興闌珊,果然不久便得知大拇指停刊的決定。

       這樣的結局自己是預料到的,可想起來還是有點惆悵和不捨。大拇指是我生活的一部份,卻和生活中其他部份是完全無瓜葛的。它是一份珍貴的理想,美好的信念,能讓自己在這紛亂擾攘的世界中找到安寧和歸屬感。不再大拇指的日子,生活照舊如常,偶爾仍會寫點文章,卻覺得冷清沒有甚麼可以憑藉的了。如果說生命中曾有過任何燦爛的時光,我的燦爛在大拇指。


Vivian Chu 大拇指是我們年輕時美麗的回憶。大拇指曾經有很高的銷量,主要來自學校集體訂閱。到了後期,相信編輯都不是意興闌珊,只是當時大家在生活上都走到不同的路口而已。大拇指也得確沒有說過停刊,最後一期已貼好版卻未附印的大拇指應該還在我家某個角落裏。

TK Chan 那次會面,是大拇指新一期出版了召集大家去取報紙、寄報紙(還是 開什麼會?)。夏潤琴那篇是什麼稿、用哪個筆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Victor Hui 大拇指並沒有「決定」停刊,只是隔了很久不出版,大家--編輯和讀者--就當它已經停刊了。

Candaces Chung 嗨!夏,終於等到妳親自歸隊了!這裡是,凌冰說的,我們的暖暖站。老友重聚,歡迎新朋友。

張錦忠 鍾玲玲“我的燦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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