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苒荏

◆肯肯

      許多事宜，說的時候興致勃勃，有想望，有希冀。樹梢偷偷透進一線光，微微地，掩掩映映。漸冉，天低雲暗澹。得個講字。

      腳步是這樣子拖慢下來的嗎？得過且過，隨遇而安。

      噢。你以為，是信約、諾言，應允堅守，蝕人心靈那些情事，教人洩氣。錯了。生活不外是，日常瑣屑，柴米油鹽。這趟，外牆剝落，整個夏季爭持，我喜淡綠，他倆挺撐淺米白，我服眾，想像換掉蕯福桃紅，光亮門面，粉飾一新。什麼時候去買漆油？中秋過了，牆灰，依舊，一小片一小片，如葉落。室外開始陰冷，下年再說罷。

      看，不過如此。女兒高中時候，忽然記起，你們的結婚照，沒見過，猜想當年。相冊收藏在紙箱裡，遷入後一直放閣樓上。我不肯爬吊梯，那父親不時說，讓我來。待她大學畢業了，一再提問，那箱子纔被捎下來。

      舊時照片，翻出來，恍如隔世。

      這個寶貝女兒，兩歲半，有這個訴求：媽媽唔好返工，爸爸先至返工，媽媽喺屋企煑蛋蛋女女食。八歲，瞄瞄對牢電視瞌睡的父親，嘆口氣，做工咁辛苦，我還是，像媽媽，守在家，煑兩餐算喇。廿一歲，她翻開相冊，結婚照，姨媽姑爹，這麼年輕。還有厚厚兩本，我在培訓中心與學員合照，職責要求儀容端莊， 她驚訝，啊，怎麼不 告訴我，原來你有 this other life。衣飾正是現今流行式樣。

      她讀過，Ian McEwan : The Child in Time，「只有等你成年，或者，待你生兒育女，纔會完全體會父母在你出生前，也曾有他們轉折豐盛人生」。也許她明白，也許不。只是，一如往時，她繼續有訴求，媽媽，點解你唔打扮下呢。

原載http://cancancl.wordpress.com/Posted on 2013/09/26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