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得
「我要前往美心
加入人流旋轉
良宵片刻﹐也覺心花怒放
時光飛逝﹐都付情話綿綿…」
看雷哈爾的輕歌劇<<風流寡婦>>﹐赫然聽見劇中人喚起【美心】的名字,彷彿在觀眾席瞥見一張久違的臉,美心卻是男主角但尼路喜歡留連的風月場所,本來素淨的臉塗滿脂粉,教我猶豫著不敢立刻相認。第三幕索性在美心進行,四個歌舞女郎穿著露肩貼身衣,邊唱邊把裙裾像彩旗般舞弄,出其不意還掀起裙腳,吐出一雙雙罩著黑絲襪的長腿,一腳踢翻我記憶中的錦匣。
心目中的美心不是這樣的,眼前浮現一個描著彩花的紙盒,裡面堆疊著十多件爭妍鬥麗的糕餅,擠逼的程度類似以前收納十多戶人家的舊樓,打開盒蓋幾乎聽見透一口氣的聲息,帶點香港寸金尺土的特色。吃糕餅卻是我們模仿外國人的生活方式,西方電影的上流社會不是有喝下午茶的習慣嗎?起初我們從餅店買回家吃,後來增設餐廳部,可以名正言順坐下來品嚐新鮮出爐的糕餅,順便點一客奶茶,銀匙輕敲杯碟,發出舒緩細碎的聲響,像慢條斯理的話語。因緣際會,可以和文友談論心儀作家的小說意象(*相關文字--惟得詩:【美心餐廳】--《詩風》第65期1977年10月) ,不覺時光流轉。甚至蜚短流長,也像散落在瓷碟上的餅屑,撥在一起送到嘴裡,齒頰留香,上慣大鑼大鼓的茶樓,美心不啻是一段輕音樂,幾曾需要鶯歌燕舞助興?然而,美心不是香港土產,名字譯得再貼切,也是韜了法國人的光,原主沒有追究版權費,我們卻埋怨人家在海那邊另闢新店大煞風景,習慣真像拒絕成長的老頑童,可以蠻不講理。
一張鐳射唱片的說明書揭露真相,美心本來是巴黎一間高級餐廳,豈容媚眼亂拋,雷哈爾原屬匈牙利,一生從未涉足巴黎,可能他的法文不靈光,把紅磨坊誤認作美心,或者他聽說法國上流社會不苟言笑,故意在紳士淑女淡如止水的生活裡灑下一點胡椒?<<風流寡婦>>一九零五年在維也納首演,輾轉一個多世紀,沒有人糾正錯誤,似是異數,其實內裡另有文章,旁觀者以為風月場鋪滿對人歡笑背人愁的辛酸,當事人卻有滿場穿梭的暢快。年前一間大學的音樂系舉行畢業典禮,臨別秋波,四個女生特別要求扮演美心的歌舞女郎,不在象牙塔養尊處優,卻想在風塵中打滾,是對學院派表示抗議嗎?別忘記賣弄風情本是人之常情。雷哈爾剪裁的美心可能不合標準,卻是藝人爭相試穿的幻彩霓裳。
(寫於2002-06-15) --(MM)
Kam Tim Ling 豈有豪情似舊時?青蔥歲月,總教人緬懷。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Monk Muk 那些興高采烈地談文論詩的青蔥日子,的確令人懷念,那時現實壓力生存擔子還沒有到來,無憂無慮………。我所認識的那時的小風,渾渾噩噩。家人說他:不切實際。對他卻也寬容無所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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