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時, 如果我問身邊朋友們喜歡聽那位男創作歌手的歌曲, 若是愛好文藝的友好, 都會說是Jackson Browne。若把時光推到今天來, 假設我們現在仍是年青, 相同的問題, 相信他們都會異口同聲答說是Damien Rice。我也是獨愛二人的創作，是他們特有的個人氣質吸引著自己。
單看Jackson Browne 的外表, 溫文爾雅, 已可想像他會是個喜愛文字創作的歌手。那個年代有一大堆的男創作歌手如 James Taylor, Neil Young, Dan Fogelberg 等等, 獨他有著不一樣的氣質。他唱的歌, 像低著頭向你細訴, 有關你與我的事情, 淡淡然, 同時, 有著一種感動人的內在力量。
Jackson Browne 十六歳已開始創作, 直至現在六十五歲仍未停下來。慣常用木結他與鋼琴去演奏自己的作品, 簡單的音樂, 通過詩意的文字, 表現岀來是那種罕有親切直接的感情。他的作品多描述個人思想狀況，而往往又與社會結合著。十六歳時的作品 These Days 已有這樣的歌詞：「這些日子我多在外走著, 這些日子我已不怎樣說話了。. . . .請不要我去面對自己的錯失, 因為我並沒有忘記。」在往後的作品裏都可以見到他特有的洞悉能力, 探究個人的內心世界。他的Everyman 與 Pretender 是在寫人的狀況, 反省經歷六七十年代理想主義後, 社會所呈現空白的精神狀態。
Jackson Browne 寫情尤其深刻, The Time You Have Come 是說愛的失落：「有如生命的陷落, 已找不著生活裏粉碎了的片段; 不過, 仍然期待你會重來。」他的Bright Baby Blues 更多深情憂怨的句子: 「 當你靠近我時, 我感到愛意在靈魂裏盪漾。」個人覺得他最好的大碟是 Running on Empty, 差不多是一張概念大碟, 寫現代生活的空白, 有如走在高速公路斷裂的白界上, 又好比留連在孤獨的小旅館內, 或像是蹓躂在無聊的跳舞場所。這正是他創作力最旺盛的時候, 大碟內很多歌曲都是在巡迴演唱途中即興創作。
除了他的歌曲, 還愛聽到 Jackson Browne 友情的故事。當年Bruce Springsteen 在 Rock & Roll Hall of Fame 典禮時這樣說, 雖然The Eagles 要比 Jackson Browne 更早被納入名人殿堂內, 但 Eagles 的成員都希望自己能有 Jackson Browne 的創作能力。最初, 是 Jackson Browne 寫的 Take it Easy 讓 Eagles 走紅。
Jackson Browne (JB) 與 Eagles 的 Glenn Frey 相識於微時。Glenn Frey 與友人租了一個 Apartment, 為了節省開支, 就把地下室的房間讓給JB, 月租只是35美元, 環境並不理想。Glenn 回憶最初JB曾令他們很煩惱, 他與友人都晚睡, 可是, 每天早上9 時正便聽到, 地下室的房間內茶煲在燒滾開水時發出「 吱吱」的響聲, 把他們吵醒。 沒多久, 地板更傳來鋼琴聲, 是JB 在作曲, 歌曲的每一段都反覆二三十次,不斷在修正重覆, 整天都不會停下來。如是者, 每天都是一樣, 同一首歌會不斷重覆兩三個星期。初時, 他們都覺得沉悶到吃不消。不過到了後來, 他們都佩服JB 的耐性, 而且歌也實在寫得很好。Glenn Frey 說: 「我不懂寫歌, 心想, 原來是這樣的一回事。」這首歌就是Take It Easy。Glenn立即找他合作寫歌, 開始了JB 與Eagles長久的友誼, 也造就了他們成為一支偉大的樂隊。
Glenn Frey 說是自己的地板, JB 的天花頂教曉他寫歌。實在, 是JB 的專注與堅持感動了他們。
Damien Rice的氣質跟 Jackson Browne 有所不同。在現今芸芸年青的男創作歌手中, 包括John Mayer, Jason Mraz，Ryan Adams 等等，Damien Rice 是別樹一幟, 另設一家。Damien 是愛爾蘭人, 曾務農, 後來在歐洲浪遊賣唱。他跟其他的男歌手不一樣, 沒有俊朗的外型, 身材瘦削, 永遠是蓬鬆的頭髮, 衣不稱身的外套, 一副落魄街頭賣藝人的模樣。他與自己發掘的同鄉女歌手 Lisa Hannigan 合作了兩張大碟【O】與【9 Crimes】, 已是技驚四座, 叫人豎起大拇指來。是他歌曲裏的詩情, 加上獨特的演繹把你折服。他用極簡的表現方式, 主要只用木結他與大提琴作為表演樂器, 更刻意使音樂的結構變得簡陋, 讓演唱者有更廣闊的空間, 去演繹那些真切的文字。Damien Rice是用很壓抑的歌唱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然後, 又會當氣氛達到最低點時他的情緒突然爆發, 把要傳達的感覺變得濃烈。我相信這與他是愛爾蘭人有點關係, 祖國的命運多少影響著他們的思緒, 使他們的表現有別於其他人。過去有Van Morrison, 後來有U2 的Bono, 現在有 Damien Rice。
Damien Rice 的歌曲可算是非常個人化, 像自己對自己說話，跟JB 的直接不一樣。他的歌詞有時迂廻艱澀, 以自己的感情起伏為抒寫對象, 其中包括 Delicate, I Remember; 也常談時間, 記憶與遺忘的感覺像 Older Chest, Amie。他呈現給你看到的世界是孤獨與荒涼, 不過, 隱藏在後面是詩人獨有的溫柔。有時覺得 Damien Rice 的演唱有如垂死者的掙扎, 而合唱的 Lisa Hannigan 清麗脫俗的歌聲又像是他背後的救贖。Damien Rice 很多的創作都是與 Lisa 兩人間牽牽絆絆的感情探索。愛情不知何時變得如他們這樣生生死死的激盪, 愛得濃時有如 Blower’s Daughter 裏, 不斷重覆像親暱耳語說不能讓眼睛離開對方; 到最後又會變成像 9 Crimes 般的罪孽, 要絮絮重問: 給了你裝上子彈的鎗, 是可以這樣的嗎 ?是可以這樣的嗎?
只可嘆句,世間幾許見白頭, 昔日台上的伙伴, 台下的戀人, 此時此刻, 伊人已去, 只獨留Damien Rice 仍在台上, 繼續唱他的名曲 Blower’s Daughter, 9 Crimes . . . . . 愈見不修邊幅, 愈發孤清落寞。
一個孤獨不安的靈魂。
Jackson Browne 與 Damien Rice 給予我們不單只是他們出色的歌曲, 還有他們獨有的氣質所凝聚出來, 個人自我色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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