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讀書生涯少不了抄。小時上學抄書、抄生字,偶然還抄功課和校規。稍長,抄書、抄功課略減(因為不交),改為大量抄筆記。老師在黑板振筆疾書,我們低頭狂抄。這類操作性質的抄純是搬字過紙,是我抄的生涯的第一期。青少年時代進入抄的另一階段,這時開始選擇性地抄自己喜歡的東西,聽到鍾意的歌,抄下歌詞;讀到好的詩詞,抄下佳句,Beatles、Pink Floyd和李、杜、蘇、辛並列,齊齊抄進筆記本,偶爾還拿出來唸唱幾句。那時很多書不那麼容易找到,所以借到了或看到了喜歡的作品就抄。這種抄與小時的抄,態度與感情不同,是抄的另一階段。這些筆記本現在當然都不在了,但抄過的文字卻留在腦中,在適當的時候又再浮現。「……而我總是一塊不稱職的石/有時我想軟化/有時奢想飛翔」(《中午在鰂魚涌》)是抄過的詩句,現在每次走過鰂魚涌仍會想起。月前見到有朋友在書店的玻璃上抄寫也斯的詩,認真誠意的抄寫一段文字是對文字、對作者的尊重和致意,也是細味文字的過程,在紀念也斯逝世一周年的日子裏,於是我也找出也斯最後的詩集《普羅旺斯的漢詩》,以在倫敦買回來的毛邊手作紙靜靜抄寫一遍,裝訂成書,以為紀念。
原載https://www.facebook.com/howchunglee posted on 2014-01-27
Victor Hui 兄之書法看來是出入蔡襄米芾之間。
--The thumb FB 2014-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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